【喻王】思凡（37-40）（完结）
最终章了 今天又是快5000字的更新
魏老大客串
后面会更新一个番外，讲述未完成的药方的故事。
结局是HE还是BE，大家自由心证吧
01-03 04-06 07-09 10-12 13-15+16 17R 17R补档 18-20 21 22 23-25 26-28 29-30 31-33R 34-36
37
“肖大人，有件事想向你请教。”
“你这又是闹哪样。”肖时钦头也不抬，认真打磨着一块晶石。自己的老友总是时不时地打趣自己，早就已经习惯了。
“人怎样才能改命呢？”
听到这话，肖时钦停下手中的动作，抬头看着坐在身旁的老友。喻文州的脸上难得的没有笑容，时常弯着的月牙眼现在却透着让他陌生的疏离，肖时钦有些困惑，嘴上却试图化解着有些沉重的气氛，“你是不是跟小戴说起那个新的戏本子了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，生者可以死，死者可以生。”他悄悄观察着喻文州的表情，对方却像是被戳中了某个穴道，眼神有些飘忽，却是轻声重复着自己刚刚说的这句话，心中不免有些担忧，“那可都是戏，生死有命，你别跟小戴一样痴迷进去了。”
话落，喻文州的眼神却慢慢聚拢，整个人仿佛恢复了生气。只见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，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说道：“如果不是改命，是换呢？”
“喻文州你…”喻文州的眼光直直地落在肖时钦身上，肖时钦只觉得脊柱有些发凉，想要出言反驳，最终却是长叹了一口气。
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？”
“一开始就知道了吧。”仿佛心中的猜想得到了验证，喻文州的脸上居然展开了一丝微笑，只是在肖时钦看来，这抹微笑却像是冥界的曼陀罗，鲜艳却冰冷。
“他们告诉我我是出天花死的。”喻文州顿了顿，头仰着仿佛在说的是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一件事，“出天花会发热，出痘，而我的身上从未出现过任何症状。那时我便起了怀疑。”
“庚辰年正月初六，那才是我的死期。”喻文州脸上的笑容比之前更加明显，“所以我为什么现在就到了这里呢？”
这句话不知道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肖时钦说的，巨大的愧疚占据了肖时钦的内心，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。有些事原以为可以成为一个永久的秘密，可现在喻文州显然早就知道，而且还反过来瞒了自己这么些年，恐怕没有比这更糟的情况了。
“我非常抱歉，文州。”肖时钦的话语毫无任何底气，“我一直认为这件事你不知道会比较好。”他自以为是地为了喻文州好，现在看来确实莫大的讽刺。
喻文州却摇摇头，笑着说道：“我从没想过怪你。”想了想，又补充道“连那个人我都没有怪过。”
那个人所指的是谁，肖时钦当然了然，如果当年不是那个人的指示，一向刚正不阿的肖时钦必定不会保守这个秘密。
“我一直好奇，怎么大家都是人，偏偏我却做了鬼差。”喻文州自言自语道，“后来想想，大概是我命不该绝，过早转世有违生死簿的记档吧，毕竟生死有命不可改不是么？”
肖时钦无奈地点点头，却是转了个话锋问道“那你现在突然提起，你到底想干嘛？”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，肖时钦为自己的猜想感到毛骨悚然，陡地站起来抓住喻文州的肩膀“你莫不是要做傻事？！”看到喻文州毫无反应，肖时钦气急，箍着喻文州的手更加用力“你心有不甘我可以理解，但是有些事已成定局，你不要妄图改变。你从来都不是胡闹的人，这次这样任性妄为可有想过你自己的后果吗？”
“如果不是因为他，我或许就真的认命了。”喻文州轻轻动了动被肖时钦捏的生疼的肩膀，安抚似的在肖时钦绷紧的手臂上拍了拍，“一开始却是心有不甘，我还有父母，还有姊姊，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，可是都没有机会了。但是有时候又觉得命运真的十分神奇，后来我认识你了，认识了少天，认识了他，我又觉得上天似乎待我不薄。”
“我和他虽然阴阳相隔无法长相厮守，可如果我还活着，我们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相见。你说这算不算因缘际会。”
喻文州的言语变得温暖，眼睛闪着的光一扫刚才的阴霾，让肖时钦有些走神，自己想着小戴的时候，是否也会露出一样的神情呢。
他来不及细想，喻文州的话语却又将他拉回现实，“现在他余愿未了，我能做的，大概就是为他搏一搏了。”
“那你自己呢？”肖时钦脱口而出，“你这样为他，值得吗？”
喻文州并不回答，却是反问道，“如果换做是小戴呢？”
如果换做是小戴，肖时钦你会跟我做出一样的选择吗？
肖时钦一怔，准备好的打断说辞无法再说出口，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，肖时钦只觉得心头一软，若是为了她，大概自己做什么也都愿意的吧。
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被喻文州说服了，看着眼前的老友，对方淡然如往昔，而自己却无法压抑住心中的不安，“我无法说服你。”他听到自己说道，“那个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，万事切勿勉强，记得给自己留条退路。”
“好，你放心。”喻文州笑笑。
肖时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，眼中满是担忧，你要做的这件事，叫我怎么放心啊？
38
“魏大人。”
魏琛看着来人也不说话，只是微微地皱了皱眉。当年自己手把手带起来的两个小鬼差，黄少天开朗活泼与自己更加亲近，心中难免偏爱一些，喻文州则不爱多说，虽然对待自己礼数从来不缺，却从来也不与自己多亲近，心中难免有些疙瘩。何况他不像黄少天喜欢没事就往自己这里跑，今天前来倒让魏琛有些意外。
“你今天来找老夫，所谓何事？”魏琛一向直接，干脆地抛出了自己的疑问。
“想和魏大人叙叙旧。”喻文州好整以暇，不卑不亢的语气让魏琛有些烦躁。
“老夫倒不知道跟你有什么好叙的。”
“当然有得一叙，”喻文州稍作停顿，“庚辰年正月初六，这个日子魏大人不会不记得吧？”
魏琛的双眼陡然增大，双唇微张似要喝止喻文州继续说下去，却最终发出一声呵斥，“老夫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鬼日子！”
喻文州却毫无波动，反而抬起头说道，“魏大人不记得，那我就来提醒一下您吧，是生死簿上我的卒日呢。”
魏琛发出一声冷笑，“看来你都知道了。什么时候知道的？”
“从您带我做鬼差开始吧。”
“忍了这么多年，倒真是难为你了。”魏琛讽刺地看了喻文州一眼，问道，“偏偏这个时候拿出来讲，让老夫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。”
“还魂。”喻文州平静得似乎在说一件吃饭喝水一样的小事。
魏琛哈哈大笑，好像喻文州所说的是一件极其荒诞的事吗“我原以为喻文州你是个淡薄安分的人，倒不知道你那么思念凡间！可笑可笑，你已经是个鬼了，纵使老夫当年做错了，你也无法还阳了！”
“若真想成事，我相信魏大人是有办法的。”喻文州露出一个微笑，“而且我相信魏大人一定会帮我。”
“你这是在威胁老夫？”愤怒让魏琛头上的青筋爆了起来，他盯着喻文州，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。
“不是威胁，是我在赌。”
“赌？”
“是的。”喻文州的神情变得柔和，轻声说道“我在赌魏老大您对我这么多年的关心和爱护之情。”
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魏老大这个称呼了？刚认识这两个小鬼的时候黄少天总是喜欢喊，喻文州虽然叫的不多，却也是认了这个称呼。一晃这么多年，两个小鬼差早就独当一面，自己当年带着他们从最基础的战斗、引魂法术开始学起的回忆，却只能留在脑海里了。
喻文州的话让魏琛的神情有些缓和，可转瞬即逝，魏琛便马上恢复了的刚才的神情，“你是老夫一手带大的没错，可是这么多年，难道你心里不是怨恨着老夫？现在对我有所求才说这些话，未免太虚伪了吧？”
“也是怨过的。”喻文州意外地没有否认，却是继续说道“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怨过，所以跟您一直也不大亲近。但是人非草木啊，老大您这么多年带着我和少天经历多过少次凶险，保护过我多少次，我喻文州也是不敢忘的。说到底，只是想让老大您，再宠我一次罢了。”
喻文州的声音有些轻，魏琛却感到心底有一股暖流拂过，他打量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年轻人，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。
“你能告诉我你想还阳做什么吗？”他叹了口气，又补充到“总得给我一个缘由吧。”
“不是为我呢，”喻文州呵呵一笑，“他告诉我我的父母都好，阿姊也已经出嫁，我早已对人世间没有什么眷恋了。而他，我想让他完成他的心愿。”
喻文州的话像天空中划过的惊雷，让原本有些缓和的气氛骤然又变得凝重起来。魏琛捏紧拳头，咬着牙问道“居然是为了别人？那你自己呢，你知道你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吗？！”
“大概…魂飞魄散吧？”
“住口混小子！”喻文州说的轻巧，却成功地激起了魏琛的怒火，“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？”
魏琛的强大气场压迫得喻文州有些喘不过气来，他用力稳住自己的身子，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。
“我知道，”他直视着魏琛的眼睛，“可我别无选择。”
“值得吗？”不再是大声的呵斥或者疑问，魏琛第一次感到自己有些看不懂喻文州。
“有很多事情，好像真的不会去考虑值不值得。”喻文州轻轻地走到魏琛身边，用手小心地拉住魏琛的衣袖拽了拽，这个突然的亲昵动作让魏琛有些不自然地抖了一下，却没有躲开。
“其实我很早就想告诉您，我有心爱的人了。”
眼前的喻文州仿佛又回到了刚来时魏琛所认识的模样，脸上的神情羞涩而坚毅，“我希望他的人生能够无憾。”
“你真的决定好了？”明知道喻文州的回答，魏琛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出来。
“嗯。”灿烂的微笑在喻文州脸上绽放开，仿佛迎接他的是新生而非消亡。
“我会送你入轮回道。”
喻文州有些诧异，这个结局比自己预想得要好得多，能入轮回，或许…他不敢多想，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了起来。
“可是今世关于你的所有痕迹，都将会被抹去，不会再有任何关于你喻文州的记忆。”
“多谢魏老大！”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说出了这句话，喻文州如释重负，这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了。
“你走吧。”魏琛背过身去，嫌弃地挥了挥手。
喻文州行了礼，转身向门外走去。走出数步，却又停了下来。
“老大，谢谢你。”说罢便不再回头快步离去。
谢谢你终究给了我一个成全。
39
这不是喻文州第一次来到轮回井边，他曾无数次指引各路亡魂进入六道，这一次却是为了他自己。
猎猎的风吹着他的衣衫簌簌做响，让他原本有些平静的内心也有了些波荡。
明天就是他的生辰了呢，他暗自想着。
上年生辰，自己误打误撞地和少天两个人闯入了他的世界，却是他陪他度过的第一个生辰。
我没法陪你过这个生辰呢杰希，喻文州无奈地笑着，不知道我这次送上的礼物你是否会喜欢呢？
他攥了攥手中的玉佩，玉兰花在手中安静地绽放。
就让这个玉佩陪着我一起入轮回吧，如果还有来世，不知我和他是否还能相遇呢。
呜呜的哭声打断了喻文州的思绪，是肖时钦带着小戴来给自己送行。
“喻家哥哥，我舍不得你。”小戴在肖时钦怀里哭成一团，肖时钦则温柔地给她擦着眼泪。
“少天说他不来送你这个没情意的。”
喻文州笑笑，内心泛起些苦涩。
“我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，终究是我对不起他。”
肖时钦却走上前，在喻文州耳边轻声说道，“我来时看到少天偷偷在哭。”他叹了口气，又对喻文州说道“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你的。”
喻文州点点头，拉住肖时钦的手，用力地握了握，“少天以后，就拜托你多加照拂了。”
见肖时钦回了句那是自然，喻文州朝着轮回井一步步走去。
“我要走了。”
他回过头挥了挥手，给了肖戴二人一个大大的微笑。
再见了杰希。
身影没入轮回井中，再不见踪影。
如果有来生…
40
王杰希睁开双眼，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。
记得自己应该是生了很重的病，可是如今身上十分轻松，想必是大好了。
他活动了下自己的手指，因为长时间的躺卧有些僵硬，于是慢慢起身，拿过一件薄衫披在身上，便下了床。
他依稀记得昏迷前正在和山东霸图的当家商讨合作的事，记得英杰正在随驾出行还未回来。他整理着自己的思绪，手则在书桌上随意地翻着。
按照自己的吩咐，桌上的东西并没有被动过，一张未写完的药方旁边躺着自己的手札。
是在什么情形下画的这幅画呢？
湖面上，一只小船在莲叶间穿梭，一男子抬首望着天空的明月，似是在吟诗作赋赞美此间美景。男子的对面，一女子坐于船中，眼神却定定地凝望着男子，脸上带着羞涩的微笑。画的左下角草草题了半句诗：“山有木兮木有枝”，显然是自己的笔迹。而右上角却是用隶书工工整整的写着“有美人兮，见之不忘”八个字。
他皱了皱眉，自己并不习惯用隶书，也没有把自己的涂鸦之作拿给别人题字的习惯，这几个字却是从何而来。
脑中似乎莫名空了一片，他用力寻找着脑中那个模糊的身影，却最终无功而返。
“少爷您醒了！！”清儿的叫声打断了王杰希的回忆。这个孩子竟然不管不顾地跑上来抱住了王杰希，把一把鼻涕哭在了自家少爷的衣服上。
“您可算醒了，您都不知道您睡了有多久，可吓死我们了！”
还是个孩子样。王杰希无奈地用手摸了摸清儿的头，这孩子跟了这么多年，在外人面前还有模有样，一到自己面前就原形毕露。
“我给您把香炉点上。”清儿松开王杰希，一边熟练地拈起香饵，一边说道“今天是您的生辰呢，小少爷传来信说晚点就能到，我还担心您醒不过来，现在真的太好了！”
熟悉的香气随着火苗的燃烧弥漫了整个房间，王杰希嗅了嗅，却莫名有些失落。
“是白檀？”
清儿有些疑惑，嘴上却应着，“是您最喜欢的白檀啊。”
脑中那股模糊的思绪又在脑中不由自主地游走着，他想找到思绪的源头，却无法追寻。
“以后用玉兰吧。”他叹了口气，脑海中似乎有一个缥缈的身影，可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，对英杰，对微草，他还有太多太多需要做的事。
“玉兰？少爷你什么时候喜欢玉兰了？”
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玉兰香的呢？
王杰希捏了捏自己的眉头，望着桌上的那幅越人歌景有些出神。
“就用玉兰。”
FIN.
